作者:吴懿涵
尼森模联代表团|法律委员会|爱沙尼亚首席代表|北京外国语大学 模拟联合国协会学术顾问
游学经历—大学
我们一共参观了7所大学,分别是:普林斯顿、宾夕法尼亚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西点军校、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和麻省理工大学。因为本人也有本科结束出国读master的意愿,所以先参观一下这些top学校的校园,感受一下氛围也是很有帮助的。
比如说,在天气方面,宾夕法尼亚大学最冷,哥伦比亚大学相对来说最暖和;在校园环境方面,西点的自然景色最美,麻省理工大学建得像一座座实验室;在学生构成方面,能明显看出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亚洲学生占比非常大,而在普林斯顿大学中几乎看到的都是白人面孔。
接待我们逛校园的除了西点军校之外,都是当地的学生。这时候可以向他们询问一下就读的体验,还是一个挺不错的体验。
游学经历—联合国总部
在联合国就职一直是我的梦想,并且模联会参了这么多次,对联合国是什么样子也充满了好奇。当时接待我们的也是一位有着国内本科背景的年轻职员,感到特别亲切。在她的介绍下,我们更加系统地了解了联合国的构成以及其使命,对于几天之后的会期也更加地期待了。
参会过程—Session 1
早早听闻近几年去过哈模的代表们说过,会前的社交是开会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于是,我在开幕式之前就把握一切机会与大堂中的代表们social,不断地找和我同一个委员会的代表们聊天。在聊天过程中,我发现被分到大国例如美国,俄罗斯,中国的代表,都是有过哈模经验,或者来自于前些年获过最佳代表团的团队,但同时,我也欣慰地发现大多数的代表都和我一样,是第一次参加哈佛模联的新手。
在行前,我曾和尼森同我一个委员会的代表们交流过,我们都希望讨论Topic B: Sexual Right。作为爱沙尼亚代表,我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讨论Topic A: Protection on Religious Minority Group的话,我能发挥的领导性作用相对来说小。首先,爱沙尼亚作为全世界最不宗教化的国家,既不作为利益核心国,其本身政策与宗教问题的关联也很小,以Role play的角度来看,真的发挥的空间太小太小。其次,在Sexual right方面,爱沙尼亚作为同性恋平权以及立法运动的先驱,在会场上能起到的推动作用也会相对来说大一点。
因此在第一个会期前,我早早地来到了会场,和在场几乎所有的代表都问了他们的倾向,发现几乎70%的代表都和我有相同的想法。也正因为如此,我本以为在第一个会期的投票环节中,会和我预期的一样,选择Topic B。谁料,由于主席点到的支持Topic A 的国家发言相比支持Topic B的国家发言更有说服力,Topic A以微弱的优势胜出。本以为要讨论Topic B 而准备了一堆资料和发言内容的我马上调整了策略拿出了religions的那堆资料,重新构思接下来的发言。
由代表人数过多带来的压力和挑战,是我从未预料到的。在一个200多人,140多个国家的会场,要在有主持核心磋商的发言阶段被主席点到,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我本来以为发言对我来说不是一个问题,因为在国内参会的时候,代表们往往会比较怯于发言,此时只要积极发言就能有机会说上话。而在哈模,所有的代表都十分积极地举手发言,基本上一个会场上全部代表都会举手。在这种情况下,你被点到名的机会几乎是百分之一。一个会期下来,就连美俄两国的发言也仅有一次。
无论如何,我还是坚持每次有主持核心磋商都举起了国家牌,抱着好歹发一次言的决心,终于被主席点到了一次名。在国内磨练了无数次会的我竟然在第一次发言的时候念国家名时卡了一秒钟,不过我迅速的调整了心态,继续把自己想要表达的观点说了出来。并且在发言之后收到了很多别的国家递来的good speech的小纸片。
在聆听其他代表发言的过程中,我发现他们与我在中国开模联中看到的发言方式以及思维方式很不相同。首先,他们发言更讲究演讲的功底,例如脱稿演讲和即兴演讲的能力。这几天,我很少看到哈模场上有带稿上场演讲的代表们,而在中国开模联的时候,基本上所有人都是带稿上台演讲。并且,国外代表们的发言注重感染力而非内容,然而包括我在内的很多国内的代表上台发言,都是属于把自己的想法堆砌起来,也许确实这些想法是很有建设性的,但是并不能引起别人的注目。
第一次会期结束之后已经晚上10:30了,带着疲倦的身体,我回酒店之后继续做着明天会期的准备。本以为外国代表们都会去club night或者model casino,但交流后才发现,大部分代表也都在为明天的会期做着学术准备,甚至和我一个bloc的一些代表彻夜未眠。
参会过程—Session 2 & Session 3
哈模的第二次会期是在下午,于是早上我和我的bloc约在星巴克写working paper。在写作的过程中,由于电脑网络连接问题,我始终无法登陆上Google Doc的PC端,无奈之下只好用手机打字的方式写作,但此时已经过去了30分钟,Bloc里的其他三位已经基本上写完了,当时我真的特别沮丧。在那之后,我发现我在我们小组渐渐失去了主导权,虽然由于不可抗因素,但最终的结果就是我在这个Bloc中的文件写作上不占优势,感觉本来和我关系特别铁的俄罗斯代表也渐渐不听我在小组里面的发言。
但是这个时候,我还是依旧待在这个bloc里面,毕竟作为五个主要写作国之一,我本来以为会和国内会一样,参与写作的国家就一定会有机会去发言。但到了第二个会期提交working paper时,我竟发现会场有12份working paper。 在这个时候,主席建议总共只能有8分working paper,也就是说,场上至少得有4份working paper得合并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一份working paper参与写作的国家就有可能有8-10个。
我发现我渐渐迷失了自己在这个bloc中的定位,我既不是leader,又不能自己拿主意做merge的决定。在午休阶段,虽然我一直和我们bloc里的人在一起,但我始终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要和谁merge,以及到底正在干嘛。说白了,我觉得她们一直在盯着电脑看,但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在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了我一开始的外交策略出现了错误,在一群有哈模经验以及本身学术能力很强的代表里面,我压根不可能做bloc leader。 以真正role play的角度去看这种暗含着竞争性的学术性活动是不行的,其实真正最好的方法是跳出role play,以这个代表本身的background 去结盟。就比如,在这个会场,几乎来自中国的代表是属于比较茫然的状态的,如果我当时能把握这个机会,自己组建一个bloc那至少能争取到上台展示working paper的一个机会。
在下午的会期中,几乎所有的由主持动议磋商都失败了,即使有部分通过的,也讨论的是非常泛的问题。无论如何,我还是抓住了这个机会,表达了一下我对于整个会场目前走向偏离正轨的一个看法——在这个法律委员会中,大多数代表所提到的教育问题,其实更加属于教科文的职权。我本以为我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但没有想到这次发言完基本没有受到任何小纸条。
在晚上的会期中,随着工作文件的展示,我的话语权也渐渐被剥夺。此时我越来越意识到,这些代表们对哈模的套路有多么的了解。他们深知在有主持动议磋商中发言的机会少之又少,为了确保自己的发言机会,只能通过文件写作中的主导地位,来赢得介绍的发言时长。然而,此时的我已经无能为力,在这个全场都在merge,主席也建议merge的情况下,是完全没有办法新开一个bloc。但我还是秉着对于自己国家负责的心态,在wp介绍结束之后,选择了另一个我认为更加符合爱沙尼亚本国诉求以及我本人对于这个会场预期走向较为符合的一个bloc。
在第三个会期结束之后,我加入了美国的bloc。虽然10:30开完会我整个人已经累得不行了,但还是逼自己去和他们写决议草案。相对于俄罗斯bloc里面比较奇怪以及尴尬的氛围,美国这个bloc的氛围明显会轻松一些。这可能也与代表本身的性格有关吧,在美国这个bloc里面,我提的所有新的点子他们都会很认真的采纳。
说实话,这两天下来,我打心眼地佩服这群国外代表的努力。在国内开会的很多成果可能是通过有主持动议磋商来达成的;然而在哈模,由于代表数量多,文件质量要求高,很多真正的成果其实是先在书面化,再口头化,这是我之前所没有预料到的。
参会过程—Session 4 & Session 5
第四个会期主要是昨天没有介绍完的工作文件的介绍,以及完成8份工作文件merge成3分决议草案并最后介绍决议草案的任务。作为一个非文件主写作国,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发言的机会。说实话,在这一天我已经彻底认识到我在这场会里失去了主导地位。会程已经过去了一半,我在沮丧的同时也在渐渐地调整自己的心态。冲奖已经不可能了,可能这次会对我来说更多的意义在于教育性吧。
转变心态的同时,我作为旁观者去向这些代表们学习了开会的方法。作为较大的国家,例如以色列,他们双代的分工特别的明确,一个人负责写文件,一个人负责social。这样写文件的可以稳固本国在文件中的leader地位,social的那个人可以负责稳固bloc里的关系。作为较小的国家,比如亚美尼亚,她们一个在bloc a一个在bloc b最后做merge。这样也算是发扬了哈模collaboration的精神。
在第五个会期中,主要是关于修正草案提交和debate。在国内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个环节的我,也算是见了次世面。这些代表们的临场发挥能力确实是可望不可及。面对突如其来的外在质疑,这些dr的主要写作国家不仅能很好的维护自己的立场,还能有理有据地怼回去。这时候比的可能就不再是单纯对于本次会议的学术准备了,而是长期自主学习积累下来的对于国际事务感知以及辩论方面的功底。
Session 6
最后一个Session主要的功能就是投票和慈善义卖,说实话,最后会期其实大家都开的很放松,可能是因为前一晚上Delegate Dance太high,很多人都不大清醒lol。
在Session开始之前,我和场上的印度尼西亚来的两位代表聊了会天,他们跟我说觉得我的英语比中国来的其他代表好很多。这个时候我感到特别的可惜,我知道这些外国朋友可能对于我们中国学生为数不多的印象就是从这些国际性的活动上来,我们就是一个个代表中国学生的例子。他们回去和他们的朋友们交流的时候,会把我们作为中国学生的一个缩影来谈论。这个时候,我非常自责自己没有在这场会发挥好,没能让大家看到我真正的实力。同时,在与他们交谈的过程中,我发现在他们国家,哈佛模联的参会者是要经过层层筛选并且国家和学校也给了足够的资金资助他们在美国的行程。而在国内,我们只能自费去哈模,而且很多国内优秀的模联人并没有参与到筛选中来。我们有那么好的学生,但是却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让其他国家的青年见识到。
会后感想
虽然我很直白地承认当初是抱着好歹拿个奖的决心来的,确实也在会前会后都做出了100%的努力,但还是因为外交策略以及自身能力问题输的心服口服。
在我眼里,哈模和国内模联最大的不同在于三点:
首先,明显的文化差异。在东亚文化圈长大的我,经常感觉到孔夫子“中庸思想”对于中国社会人情世故的影响还延续至今。我的同龄人因为害怕被注意到,被嫉妒,成为那个出头鸟而掩盖自己的光芒,生怕自己会被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而在西方的代表则更会通过各种手段展现自己,让别人注意到自己。这也就是为什么,国内来的代表无论是场上发言还是场下协商都在气势上不是那么的强。虽然我认为这种根植中国学生的东方传统文化是值得尊重的,但在国际舞台上,我们中国学生需要去学习如何引人注意,如何尽一切方法发声。
其次,更高标准的学术要求。在国内模联会中,虽然大家也写决议草案,也写得很有建设性,但始终无论从语言的语气还是用词方面,都不够规范。就好比,作为中文母语者,我们当然可以中文写作,但如果让我们去写政府官方性的文件,那还是需要进行一定的学习。英文也是一样,我们现在国内开会写的很多决议草案其实还是没有达到国外代表的专业程度。
最后,开会的目的。其实国外代表会比我们真的更有拿奖的目的性和决心,他们很清楚怎么样才能给自己争取到发言权,并且很会掌握结盟的技巧。而中国这边来的代表,很多和我聊过的都觉得我们是来谈合作的。其实联合国的设立在我眼里是包含两部分:一是,为本国在国际舞台上争取更多的发言权;二是,借助这个国际平台,大家一起商谈如何让世界变得更好。我们抱着后者的目的来,他们抱着前者的目的来,当然会觉得不太适应。
这次会议是我模联开到现在唯一一次感觉在场上被剥夺了发言权的一次会议,虽然无论是态度、准备还是参与度都比国内模联会高很多,熬夜也整整熬了三天,三天一次社交晚会都没有去过,但还是觉得在会上的努力比不上会前其他外国代表对于这次会的学术准备。在沮丧的同时,我也意识到如果我们好好努力的话,做到他们那个程度,也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在国内开会的时候,语言能力会被代表们以及主席们看得很重。而在哈模,无论是Native Speakers还是从其他国家来的代表英语都非常的好,此时你的真正的思维,你能说出来的内容就更为重要了。当然,我说的这些内容以及思维上的发挥,都是要建立在已经克服语言关的前提上来比拼的。然而无论是思维上的训练,还是语言上的锻炼,都不是简简单单来一次美国,参加一次哈模能够突击起来的,而是靠会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刻苦学习而得来的。
我很庆幸,在8月份犹豫了一个月的我,9月份还是选择了报名哈模。这场会议对我的意义更多是见识到比我学术能力高一个档次的代表是什么样的。回国后,我也与和我关系好的模联伙伴交流了很久,在见识过全世界最悠久的模联大会是怎样的之后,我可以更好地将这些经验带回国,发展我们国家的模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