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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会报告」林靖然

2019哈佛模联会议 - 尼森模联代表团

· 参会报告,尼森模联,哈佛模联

作者:林靖然

尼森模联代表团 | 裁军与国际安全委员会 | 沙特阿拉伯王国代表 | 北京外国语大学

“梦想”这个词,似乎只会在提问小朋友时才会用到,对成年人则很少提及。大概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认识到诸事不宜,便不愿再给任何事情轻易下保证做期许。“梦想”不被人说出来,但我相信每个人的心底都是有着自己的梦想的。这次美国哈佛模联的旅行,让我再次感受到了“梦想”这个词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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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美国梦

走在美国的街头,感觉从身边匆匆经过的每一个人、每一栋建筑、甚至每一棵草,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故事。宾大、西点、普林斯顿,青草和矮矮的长青灌木围绕着外墙斑驳的哥特式建筑,带着防噪耳机捧着平板电脑的学生匆匆走向图书馆,花园小径上一闪而过的,是一只北美红松鼠。在曼哈顿岛的那天,我们一直从下午闲逛到夜晚。在大都会博物馆遇到了多年未联系的初中同学,他在国内学了几年油画,大学来到纽约读艺术,有时间就来大都会博物馆模仿著名画作。夜幕降临,时代广场喧闹依旧,45街上地下排风口涌出蒸汽,汽车被人群困在路中央,摩肩接踵的人们涌进歌剧院,观看那个百年间一遍又一遍上演的经典《歌剧魅影》,高跟鞋和长风衣,还原了流金时代的美国。

从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起,一代一代的人都怀揣梦想、做足准备,从欧洲、非洲和亚洲来到美国,仅有几百年的美国文化,是以梦想为基建立起来的。时至今日,美国仍然是梦想聚集的地方,再平凡的人,过着再平凡甚至卑微的生活,他也始终在追求他的梦想。我也是无数追梦者中的一个,几个月来边复习学校的期末考试,边为此次哈佛模联做学术准备,如今也该让曾经的努力结出成果。

几日来为我们开车的司机安吉大叔,年轻的时候是个拳击手,现在除了做客车司机,还兼职着拳击教练。在华盛顿航空航天博物馆的时候,我逛完了自己感兴趣的部分,就提前回到集合地点,遇见站在车外晒太阳的安吉大叔,就闲聊起来。大叔聊起他年轻的时候打拳赛,曾经为了守护自己的头衔在拳台上打的头破血流。他还给我看他前几天指导训练的视频:他的对手比他高了一个头,安吉大叔挺着突出的肚腩有力的挥舞着拳头。他一边给我看视频还一边用粗话嘲笑着当时对手的失误,也不断地感叹自己老了体力跟不上,出了几拳就会喘。太阳西斜,车前路过一个高挑的美女,风吹起她的风衣下摆露出高跟鞋和绷紧的小腿,安吉大叔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眼神里透出神往和沧桑。我曾听过别人说过、从书上看过太多的梦想成真的奋斗史,而如今走在美国街头,我才慢慢明白,梦想未必都要成真,更多的人把一生都花在追梦的路上,他们永远也追不到梦想,但追梦却已成为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都有着两重身份,一边是最最普通的平民,拿着还算体面的薪资,供自己和家庭吃饱穿暖,一边又是光彩夺目的英雄,向着自己的目标不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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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联会场上的追梦人

在哈佛模联的会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具有双重身份的追梦人,台上要自信大方仪表整齐,台上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从台下数十个小时的学术研究、连续几个不眠的夜晚准备的材料中总结思考出来的。一面是闷在房间里,和同bloc的同学边交流边写wp一直到凌晨,早晨被闹钟惊醒后花上十分钟才能判断明白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啥,一摸脑袋油腻腻的触感提示我头发已经被我在昨天写wp的时候挠成了鸡窝,冲进浴室一切整理完备,又因为刚刚学系领带不久而在调整领带花了半个小时,把早饭时间挤得一秒不剩。小步跑到bloc集合地点参与讨论,总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跟上其他native speaker的发言节奏,加入有用的point,肚子饿得实在难受,也得礼貌离场,跑到楼下的星巴克买个奶酪面包,用两分钟吞下。再整理好衣领,拍平外衣上的褶皱,光鲜亮丽地走进会场,再次走上台发言时,背挺得笔直。四天六个会期,每一个认真参加模联会的人,都是这么度过的。

当然,虽然这是几天模联会的主流生活状态,但实际上并没有这么惨。每天白天会期结束,晚上还有各种各样的活动。第二个晚上有“地球村”活动,来自世界各国的代表相互介绍自己国家的文化,当时正值中国春节刚过不久,我们给其他代表们分发寄托新年美好祝愿的红包,和其他包含中国元素的明信片,女生们还身穿汉服为大家表演了中国传统舞蹈。其他国家代表也有相当有趣的展示,比如来自哥伦比亚的代表给大家分发各种“液态太妃糖”。在第三个晚上还有舞会,当然在疯狂蹦迪结束之后,大概是凌晨一两点,还要回去继续写决议草案。最后一个会期会场上的气氛也会放松很多,在我参加的DISEC会场上瑞典代表的B-Box和加拿大代表的说唱赢得了全场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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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的哈佛模联

作为一个模联新人,如今再次回忆参会时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值得回味。开幕式那天我们很早就到会场门口排队,为的是能尽早冲进会场,抢占挂国旗的最佳位置。各国代表入场之后,每个国家都齐唱自己国家的国歌。唱歌不在音准,而在于声大,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心底里的所有热情全部都传达出去,唱累了,就听其他代表唱,其他代表唱罢,我们有高喊英文版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我也被那种气氛所感染,最后我喊得面红耳赤,站在椅子上带着大家喊《歌唱祖国》。这种大喊不见得会让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代表们接受我们的理念价值观,但是我敢说,在那个场合,我们的声音被来自世界各地的代表们听到了,我们对于国家民族理念的热情,被这些代表们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分明抢到了第二排的位置,开幕式开始之后,我却躲到了一旁,边一杯一杯的喝水,边盘算着怎么用我已经喊哑了的嗓子,进行即将开始的open de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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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会议中我作为沙特阿拉伯的单代表,参加裁军委的会议,讨论库尔德斯坦建国问题和库尔德人人权保护的问题。沙特阿拉伯国土面积广阔,拥有麦加和麦地那两座伊斯兰世界的圣城,石油资源丰富经济实力雄厚,是伊斯兰世界的中心,在库尔德问题上有很大的发言权。在会议之前,我曾经计划借沙特阿拉伯在伊斯兰国家中的话语权,在第一个Session中与西亚北非的国家组成一个bloc,再逐渐通过游说,从人权保护国家互助的角度拉拢美国、中国和欧洲国家,扩大bloc的规模,最终提出有价值可执行的决议草案。然而模联会场上情况并不如我所愿。几轮发言过后,我发现大部分代表并不会直接从现实中的国家利益出发,他们强调更多的是个人思想,比如,来自美国的中国代表力挺使用武力,以在库尔德地区建立独立的国家,并且提出中国在一段时间内将带领其他大国直接参与到库尔德斯坦的国家管理当中去。这种做法显然与当今中国一贯实行的互不干涉内政、和平共处的外交政策不符。另外一点令我感到困难的是,虽然在学校经常与世界各国的留学生交流,但面对其他来自美国和欧洲的代表时,我在一开始还是感到力不从心。DISEC是个规模较大的委员会,每个代表的发言往往只有45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最初几轮发言中我的发言所传达的信息基本只有其他代表的一半左右,在场外交流中,每轮对话过后我获得的信息量也十分有限,这使我不得不改变之前的计划。在观察过各国态度之后,我在发言中首次提出了沙特在库尔德问题上的立场,也收到了各个bloc的小纸条。在会后讨论中我发现,美国、澳大利亚代表所领导的bloc和克罗地亚、摩洛哥代表领导的bloc在核心观点上很相似,但是初步磋商双方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在双方迅速拉拢各自同盟国家的时候,我同时保持了在两个bloc中的位置,想要在后面几个会期谋求两个bloc融合的基点。

双线作战总是令人疲惫的,本来就身为单代表的我,不仅要兼顾场内发言和场外讨论,还要兼顾两个bloc的行动方向。由于场外讨论中我“过慢”的语速会拖慢整体的进度,我在提出了几个有用的建议之后,主动表示要回到会场组织发言。我的决定是正确的,随后的发言中,我发现了两个bloc唯一的分歧点,在于库尔德自治区的自治程度上。我从这个点切入,分别对摩洛哥代表、德国代表、美国代表和芬兰代表进行了游说。在各个代表的共同努力下,两个bloc最终达成了一致,形成了一份可行性高的决议草案。

哈佛模联之行让我重新认识了梦想,可能现实与我们的想象有很大差距,制定数日的计划实际操作起来寸步难行,我们遇到的越多,变得越成熟,越能明白成事的不易,明白梦想的遥不可及。但那又何妨?追梦追到最后,成为了融入我们血液的生活方式,这就是一路走来最大的收获。